不作“乖”孩子

那天看張大春的《認得幾個字》，除了享受他的幽默筆觸并欣賞他從生活中的一些小節，看出人生的趣味外，更隨着書本的章節，多認幾個字……。

特別讓自己留心的，是他提及年輕時，他的國文老師所教導的一句出自《禮記》，可已讓老師改頭換面的句子：“水至清則無魚，政至察則眾乖。”（原為：“水至清則無魚，人至察則無徒。”）；由此而帶出“乖”原來所指的，一直就是有“悖離”、“違背”、“差異”、“反常”、“不順利”等意思。

想想也是。讀書看書時，不也常看到“乖僻”之類的詞語麼？那時沒有細想，這回讓張大春一提，倒不禁反省起自己對小子的要求了……

老要求他“乖乖”……祗怕慢慢的他就會變成“怪怪”了哪……。

於是，從那天起，跟小子講的，不再是要他作個“乖”孩子，而是要他作個“好”孩子……哈，“好”字其實也是被濫用的了，但起碼這是給自己的一個提醒。真的，他畢竟祗是個五歲不到的孩子，調皮是他的特權哪！而且，就算他逐漸長大，難道“乖”真能為他成就甚麼？身為母親，我寧愿他動有時，靜有時；淘氣有時，順從有時。不必乖巧，卻要愛慕良善；不必乖巧，卻要與真理為伍。

嘿嘿，不會要求過度吧？

後記：小子也學得快。外婆給他買了一本名為《作個乖寶寶》的小兒書。陪他翻閱時，特地改成“作個好寶寶”……結果，他那天跟我講起這本書時，竟然就說：“那個好小熊……”。聽着，心裡祗能驚嘆於孩子的學習能力，也感動於他們實在是很努力地學習作個好小孩的……。

後後記：這是早前的一篇感想；隨著小子的漸漸成長，就愈發現，要讓一個孩子“乖乖”其實不難，衹要列下許多的do’s & don’ts，要孩子跟著做就是了；孩子的心，總是願意取悅於父母，慢慢的，大概就會遵循這一切的規條，成爲一個衆人眼裏的“乖小孩”了……

但是，要孩子學習追隨“好”的“良善”的事物和做法，卻就不是那麽容易了，因爲這其間是一次又一次的選擇和決定。然而，卻曉得這纔是生命的意義。我願意他能夠分辨好壞，擇善棄惡；我自然希望他不需要經歷太多的掙扎，但是，卻祈願他的每一個決定，都是出於對“好”的渴慕，出於對“良善”的執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