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riday 14 June 2013

露宿的他……

“長街角孤身軀
寒風中他瑟縮
人海飄泊不知身世
深宵他竟要露宿。

誰多看他一刻
人走過偏加速
如影片裡背景小角
和觀眾從沒接觸……” (赤道“星的歸宿”)


那天,在回家途中常經過的走道上,看見一名男子坐在置放兩旁的凳子上,正一面在一個塑料袋裏翻找東西,一面喃喃自語,腳邊還擺放著好多個看來相當陳舊的塑料袋;走經他身邊時,隱約似乎還有一股酸酸的味道……
露宿者!?

儘管島國素來不見露宿者,但那男子的舉止和姿態,卻讓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起遊學在外時所碰見的露宿者。
想起露宿者,說起夜宿街頭的流浪漢,人們的第一個印象大概總是不怎麽樣,更不自覺就會把他們跟一些犯罪活動聯想起來。
前陣子,英國伯明翰(Birmingham)發生了一起事件——兩名售賣街頭雜誌The Big Issue的露宿者當街遭人刺死。當時,許多人都爲著這冷血的行爲紛紛表示憤怒,但是,卻也有一些人竟然表示他們不過是露宿者,對社會絲毫沒有貢獻,是社會的寄生蟲,並不值得大家為他們喊冤抱不平!

生長在精英政策掛帥的島國,其實自己也曾經十分相信“一分耕耘,一分收穫”這條金科玉律,相信那些生活過得不怎樣的人,都是因爲他們自己沒有好好努力工作,沒有盡所能地學習以提升自己的“價值”,咎由自取,怪不得社會怪不得任何人。
在溫哥華讀書時,看到好些露宿者,有些還是年輕人,當時自己心裏不免對那些年輕人生出些許鄙夷,不明白爲甚麽他們不肯自力更生,寧願露宿街頭,乞討生活;倒是到蘇格蘭遊學的這幾年,有機會通過一名露宿者並她所售賣的街頭雜誌,多少認識了這羣人的處境和困難,對露宿者纔有所改觀;加上年少輕狂不再,慢慢地也學會挑戰自己原先的觀點,並學習設身處地地從他們的角度來看問題……

誠然,這些露宿街頭的人,有不少的確是咎由自取——因爲好逸惡勞,因爲貪圖捷徑,因爲踏入歧途 ……然而,也有許多是無辜的:被公司裁員,無法擔負生活費用而把房子抵押後露宿街頭的人,自金融風暴後大大增加;因爲家庭問題而流落街頭的少年人,更不在少數。

儘管露宿街頭——不論是咎由自取或是身不由己——這些露宿者和任何人一樣,都有自己的尊嚴,即便再怎麽不堪,也不是我們可以隨意輕侮的。在巴黎時,就曾在自助洗衣店遇見前去清洗衣物的露宿者;雖然無處清洗自己的身體,他們卻還是盡量讓自己能穿上乾淨的衣物。
他們也和任何人一樣,都應該有第二次的機會;當我們不斷呼籲社會給與犯錯者改過自新的空間時,為甚麽卻不願包容這羣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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