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對誰錯？

根據雨果名著《悲慘世界》(Les Misérables)改編的同名音樂劇，好幾年前在新加坡公演時看了一次之後，就念念不忘。沒想到來到這裡後的第二年，竟然有機會在愛丁堡劇院(Edinburgh Playhouse)重溫一次。不同的是，這次還帶同小子一道去看。好在這裡的劇院票價沒有新加坡那麽貴，再加上學生特惠和小童票價，這一次的《悲慘世界》算是看得既感恩滿足又經濟實惠。

看音樂劇前，爲了讓小子熟悉整出劇的故事，於是就先把故事大概跟他講了一遍，然後就讓他聼音樂劇的CD，免得到時在劇院裏得不斷跟他講解，敗了大家的興致。

他聼了幾遍之後，其中幾首慢慢的就朗朗上口了。而對這些歌曲的印象，即便在看完音樂劇後，卻還是始終保留著。

最近，他又開始重聼這個CD，並且能夠更好地跟唱起來。他其中很喜歡的一首Confrontation，唱的就是主角Jean Valjean和不斷追捕他的警察Javert的對峙：Valjean爲了要替瀕死的Fantine找回她寄養他處的女兒Cosette，因此要求Javert給他三天的時間，但是Javert斷然拒絕，因爲他認爲像Valjean這樣的人，是不會改變的—如果給他三天的時間，他大概又要逃得無蹤無影了。

小子反復聼了好多次，也跟著唱了好多次，還老是纏著爸爸陪他唱counterpoint那個部分。

今天早上，他吃完早餐後，又在餐桌邊唱起這首歌來。唱完後，他若有所思地問道：

“媽媽，你說，他們兩個人，誰對誰錯？”

“誒？甚麽意思？”大概猜到他的意思，不過要他講清楚些。

“唔，就是Valjean和Javert啊……你說他們誰纔是對的？”

“唔……”他的小腦袋裏竟然問出這個大問題。不想給他公式答案，於是反問他：“你覺得呢？”

“唔……”他認真地思考了起來。好一會，纔有了決定：“我覺得他們兩個都有錯。”

“怎麽說？”這小傢伙不會是取巧吧？

“你看，Valjean偷了一個麵包—偷東西是不對的；但是Javert卻因爲他偷一個麵包，就覺得他應該坐19年的牢，也是不對。”

“嗯，我同意你的説法。”想了想，想再推一推他：“好，如果讓你一定要做個決定的話，那麽，你覺得Valjean和Javert哪一個比較對一點？”

“唔……”他又沉思起來了。

好一會，他纔說：“Valjean。”

“原因？”

“因爲他偷東西是因爲他的姐妹的孩子快要餓死了……後來，他要逃跑是因爲他答應了Fontine要幫忙照顧她的女兒……”分析得有條有理。

看著他清澈的大眼睛，認同他的看法。然後，告訴他我自己的想法。他很專心的聽著，然後，略有所悟地點點頭：“哦……”

我不曉得他到底對於我說的關於Valjean遇上了恩典，而Javert卻因執著於律法而錯過恩典這件事，有多少體會，但是，卻感恩於他的好奇和提問。

但願他的生命繼續有提問的空間，更希望他因爲學習提問而懂得反思，叫生命不至流於虛浮，更不會輕易讓人牽著鼻子走。